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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致风雅

发布日期:2019-05-10 来源: 朱德凤

曲笛三弦,鼓板开奏,纸扇微点间是牡丹亭的姹紫嫣红开遍;平仄相依,珠圆玉润,吟唱诵朗中是唐宋诗词的壮美或婉约;取笔挥毫,泼下彩墨便是八百里山川风物。台上画里,那一颦一簇、一举一动、一花一草,都好不风雅。风雅,是这生活中的极致,曾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是“龙旂十乘,大糦是承”。五千年而下,是平明赏戏、日暮吟诗、墙上古画、窗前饮茶,是书法中饱含功力的运笔,更是我们举手投足间的自信温婉。

夜未央,华灯初上,鼓点疏落,那人一身锦绣拨帐而来。眼波流转,轻启朱唇,诉得平日无声孤独,唱得灯前失神泪落。若礼法见不得花开半夏,走遍二十四桥也只能寻得断井残垣。繁花开处,杜丽娘游园记梦,怅郁间寻的记的,大概也与我们所知一般无二。梁辰鱼《浣溪沙》叠叠离愁,孔尚任《桃花扇》溅血点花。血肉之躯撞击世俗发出的铿锵,身世飘零与山河动荡相和的呜咽,一个个故事间曲声婉转着才子佳人,国仇家怨。坐在台下,仿佛回到了百年前花开处、书院中,赴曲水流觞,观挑灯看剑。风与雅,在古人宽袍大袖间,与我们隔了几个百年荏苒。但当戏袍披在身上,透过鼓点,听到的总会是昆曲传承几代人的风雅。

梅兰芳的杜丽娘明艳动人,梅兰芳的晴雯也同样摄人心魄。晴雯撕扇,天真率性。梅兰芳在演绎撕扇时,总是会在上场前画一把扇子,装上扇骨,再随着剧情的演绎由“晴雯”撕掉。著名作家老舍就曾收集过这些残扇。旧时文化名人总是受过古典文化的系统培养,提笔成书,泼墨成画。

文人画重在写意,画意与诗情并重也算得东方审美的一种独特范式。中国文人画,兴盛于宋元,任性率达的画家同时也是能是能诗善词的文人。黛山淡水,波光浩渺,远意顿生,心空灵隐,天地间山水色淡,人生路飘逸从容。暂放尘世负荷,撑一只长篙,与乌篷船为伴,飘逸潇洒地只留一个背影。该是去访一位友人吧,带了旧书与新茶,满怀惬意。一丝寒凉,一丝清新,马远《秋江鱼隐图》是自在逍遥。寒霜冰石,翠竹尤挺,文征明《霜柯竹石图》是高洁自好。倪瓒提笔,淡墨青岚;板桥作画,托名风雅。那墨梅奇石,青林翠竹,是对自然的一种向往,是尘世最后的安心之地。官场,尔虞我诈;生存,人祸天灾。生活的风雅,只在画中能“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留。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风雅,该是一种生活的极致吧,广袖疏狂,琴声萧索,把酒批卷可,赏戏品茗也可。在淡酒疏茶之间找到生活的调剂,在远路重荷时微微扬起嘴角,乐在恣意潇洒,精于恰到好处。笑对生活,在恬然中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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