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美丽的城市,出现在长江下游天堂般富饶的土地上。她在光影流转的历史长河中生长,羽翼丰满,地位显赫。今天的她,沉静而泰然。仿佛一座岛屿,无论四周的海水是波澜不惊还是沸反盈天,她自岿然不动。”
———晏格文《老上海的故事》上海,应该是很多人的梦,也是我的梦。
以前幻想着成为CBD女孩,穿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雷厉风行地穿过一张张办公桌,礼貌地与人微笑、打招呼。但当我在拥挤的2号线上被挤压,轨道摩擦发出巨大的轰鸣,震耳欲聋,才发现也许大多数人只能卑微地像蝼蚁一样,不停穿梭在这些庞大的钢筋怪兽之中。站在陆家嘴,仰头看那些高耸的写字楼,头颅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从白昼到黑夜,那些密密麻麻的格子间的窗户里面,坐满了努力奋斗的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地区,却怀着一致的梦想,在这座城市努力地生存。而窗子外面,亦是芸芸众生奔波。恍然觉得,才刚刚走出洁白的象牙塔的我们,此刻像一粒尘埃,渺小又无力。
算了,何必要想这些,遂收回自己的思绪,与朋友继续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人民广场上有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吹着萨克斯,跟随着节奏和韵律舞动着身体。想来年轻时也是新潮前卫的帅小伙,即使年华老去,脸上自信的神采让他焕发出无限魅力。一瞬间热泪盈眶。对朋友说,我老了也要这样。寻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不惧目光,做自己热爱的事。老去的只是年华和躯壳,但灵魂依旧葆有完满的热忱。马路上时不时有双层巴士驶过。我好像突然懂得了张爱玲写的:我懂得怎么看《七月巧云》,听苏格兰兵吹bag-pipe,享受微风中的藤椅,吃盐水花生,欣赏雨夜的霓虹灯,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顶的绿叶。而此刻我是在人与人交接的场合,充满了生命的欢悦。被一座城市触动,也许只要一瞬间。
夜幕降临,游客争先恐后地涌进外滩,渴望一睹华丽夜景。外滩的风很大,东方明珠依旧以突破天际线的姿态耸立,但对岸的建筑呈现出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景象。玻璃幕窗反射出的奇异的光芒,将所有人的脸都笼罩在绚烂的光辉里,又慢慢模糊。临江而立的万国建筑博览群,南京路上密集的百货大楼,似乎还见证着昔日“十里洋场”的繁华。上海的建筑,真的很美,富丽堂皇到不真实。我怀疑这个城市永远不会熄灭,就像奔腾不息的黄浦江,随着时代变迁一直不断地向前澎湃。而高楼林立间又有平凡的市井生活,紧密排列着的石库门建筑和楼宇间幽深的弄堂仿佛与那个摩登世界格格不入,却巧妙地共存。就像我沿着法租界漫步时,思绪却漂浮到上个世纪,租界外是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租界内却依旧夜夜笙歌、灯红酒绿。中国和西方、近代与现代、光怪陆离的荒诞和矛盾交织碰撞着,上演着属于不同时代上海的传奇。
民国时期将上海称之为大上海,就像周璇《夜上海》里唱的那样,给我一种在百乐门舞女的簇拥下纸醉金迷的感受。我更喜欢日本作家村松梢风的叫法———“魔都”,充满了错综迷离的世相,魔幻而不真实。上海以它包容与开放,传统又前卫,精致而世俗的姿态拥抱所有怀有梦想的年轻人,而我,愿意成为魔都下一个的缔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