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潜藏在大街小巷的民间艺术。往往是老艺人糖浆浇下,龙飞凤舞一阵,便有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响起。白嫩的小手举起竹签,黄澄澄的糖冲着阳光,五彩的光辉从那糖画上折射出来,栩栩如生,精致到不忍下口。
据说,糖画起源于明代的“糖丞相”。清代小说家褚人获的《坚瓠补集》里记载,明朝祭神要熔糖作画,做成各种动物及人物的形象作为祀品,所做人物“袍笏轩昂”,如同文臣武将,故戏称为“糖丞相”。又因糖画香甜可口,便一直传了下来,成为一种真正起源于市井的民间艺术。
糖画艺术中要着重提到的是糖料,是要红糖白糖再加上少许饴糖,加清水,温火熬制。火候不可过猛,否则糖就会焦黑,时间亦要掌握正好,往往糖的色泽稍微变黄就差不多了。这样熬制出的糖透明度较高,质脆,不粘手,不滴油,不流液,常温下半个月都不会融化。能将糖熬制到这种程度的,都是有真本事的老艺人了。
糖画的题材更是丰富多彩。以小说、戏曲人物、花果、飞禽走兽、文字等内容见多,充满了特殊历史条件下市民阶级的趣味。其中人物造型最为讲究,侧面形象就以线造型,纤细地立在故事的某一角;若是正面形象,则用糖料将头部细细浇成浮雕状,浓墨重彩盛装出演,主次分得清晰着呐!糖浆流动,千人千面,放在阳光下一看,活脱脱一段风流故事。
而决定整幅糖画灵魂的,是手艺人的技巧。曾见过老艺人气定神闲地铺好一块石板,上面薄薄涂一层油,所用工具,不过一勺一铲。金黄的糖浆由那柄木勺缓缓倾倒而出,随着老艺人手腕的翻动,在石板上拖出细长弯曲的线条,连续不断。那样缠绵的连续感让人的目光无意识地追着它走,跟着它灵活地转几个弯,一顿一折拐出尖锐的棱角,平稳地向前延伸,直至不知何时从旁伸过来一支竹签,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作画完成。整幅糖画线条匀称,是走过的路就无法回头,那老艺人手腕翻转间的功夫,胸有成竹的图样,不知是用多少年月堆砌而成的老道。
糖画不似京剧一唱满堂彩,没有旗袍袖边美人香,大多时候,糖画摊子前都围着一群叽叽喳喳闹闹嚷嚷的小孩子,黑漆漆的眼睛里藏不住的惊讶,笑嘻嘻地接过糖画,先举着对着阳光自己欣赏,又炫耀地拿给小伙伴看,在大人们不耐烦的催促下才舍得舔一口那精致的小人儿,然后被口中甜蜜的滋味打得乱了阵脚。这是真正的民间艺术,在红尘滚了一身的烟火气,大隐隐于市,一身潇洒自在。
闲时,捋着光阴的缝隙去寻找糖画摊,买一串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看匠人用黄澄澄的糖凝成的故事,也独享那一份悠闲自在的乐趣。
此间风正暖,叶正唱,车马慢慢,岁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