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后的银杏树叶脱下活力的青绿,翻染上了沉稳的金黄,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寻找属于自己归宿,就像落叶归根,就像北雁南飞,就像旅鱼回游。而这世间所有的行色匆匆,都会在“进去”与“抽离”之间循环往复,然后成为世界。
人生就像是在走迷宫,我们用上半生寻找入口,再用尽后半生寻找出口。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时间只是用来产生一种脱离世界的感觉的媒介,而不是用来交换生活的介质。每个人都在这个媒介传输的过程当中,呈现出不同的选择方式,而不是将自己真正融入到整个时间的跨度当中。在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的快,但当面临我们不想做的事的时候,我们却又开始觉得时间是过得十分缓慢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们忙着进去,后来又忙着抽离,这就构成了我们眼中的时间。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钱钟书老先生编写的《围城》中的人儿们一样,时间在我们现代人这里,似乎就成为了书中的“婚姻”,有的人想进去,有的人想出来,时间在这儿,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成为我们后悔的理由,推脱的借口。然而这座时间的围城,在现代的年轻人群体当中,已经被建设得越来越高,弄得现代年轻人,被人永远贴上年轻的标签,毫无喘息的机会。而那些被圈划到围城之外的老年群体,只能剩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而连接城内城外的唯一联系便是被源源不断输入的“童年”。
不知道从何时何地开始,现代的孩子,背负着比成年人更大的生活压力,因为在现在更多人看来,他们这一代,承载着的,会是整个家族的命运,甚至是整个时代的使命。所以,那些曾经被称为步履蹒跚的老年用词,现在已经不得已得被应用到了这一代的“孩子”的身上,完成一个又一个的目标,似乎就是他们活着的目的。
有时候我会冷不丁地问自己一句:“你究竟要干嘛?”有趣的是,很多时候,我在忙,但是更多的其实是在寻找我所寻找的目的。这自然而然地会引入一个问题:是否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有一个既定的目的?
你大概会反驳道:当年陶潜不也是历经丰达贵富才选择的“种豆南山下“吗?但是,我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在追求的是对精神的向往与满足,是对手中时间的负责,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期待自己的人生还可以发生什么,而不是像当下的机械式循环播放的生活,人云亦云,人行亦行。
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讲一个既定的目标作为自己将要付出努力的唯一方向,但是有没有想过,如果某一天的某一个时辰,你突然没有目的了,会发生什么?也许有的人会选择重启,也有的人会选择将这部分时间浪费掉,成为后期供自己后悔万分的素材。我们往往在自我奔赴的道路上,会习惯性地用目标来刺激自己行动起来或者是再坚持下去,甚至是把生活分散成一个又一个的小目标来一步一步地完成,放在学生时代,一定会被称为是实践任务规划大师,被称为是“因为心中有所想,脚下才能有所动”。但是当我们的奔赴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由自主的时候,那些曾经被肢解成一段一节一部分的生活,又是否能够重新拼凑起来成为一个整体呢?我们还会被“目标”所刺激吗?
到此,人生似乎被我直接说成是支离破碎,没有丝毫的完整性。但是当我们从一个较为理性的角度进行分析,这着实是一个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们活着,难道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接着一个既定的目的吗?我们把生活肢解过后,还能够再次还原它的完整性吗?我们能在生命的终章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吗?等到有一天,你突然停留了,你就知道了……
生命的缝隙原本可以用生活的完整性来浇灌出象征生命的花草,一味地目的性在追求只会让这些生活的缝隙失去被浇灌的机会而落满灰尘。
开始,总是美好,我们都在生命的扉页,写下人间,后来也都满怀期待进入人生的迷宫,迈着时间的沉重,朝着自己想要的“抽离”,一去不返。
入冬的气息越来越急,秋的暖阳依旧挂在中央大道的红色树叶上,昨夜的月偏食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抹去,新的峨眉月就又会来到我们面前。当小蠡湖畔的黑天鹅又迎来新的一家,万枝枯荷静等敲打雪落下的声音的时候,而我,徘徊在两者之间,仅仅是在寻找,寻找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停留,自己走向的理由。
来江南的第一秋,是目见朱橙蓝靛紫,水桥车瓦巷,是所到所见皆为新奇,是始于无心跟随的乱入。
来江南的第二秋,是又见阴晴霜雪雾,花叶鸟船渡,是所念所触皆为感悟,是立于禅心从容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