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依山,余晖穿过层层丘陵的阻挡,泄在那一方土地上,泄在那人儿身上,然后又经过汗珠,折射出了平凡却又不平凡的光芒……
奶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除了一家老小,她最记挂的就是她的那方土地。当烈日高挂天空数日不下雨时,她担心刚种下的菜苗会旱死;当大雨倾盆时,她又会对刚刚开花的辣椒牵肠挂肚。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总是骑着三轮车,头顶草帽,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几句“雨打清明节,干到夏至节”之类的民谚,在太阳初升或将落时,兴致勃勃地“奔”向她的那方天地。
那方土地被一块块与它相同大小的土地环在中央,旁人完全无法分辨出它们的不同,可对奶奶来说,那方土地却是独一无二的。
在它的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白玉兰树安静地伫立着,从我记事起,它就在那里了。它总是伴着奶奶,如同多年的挚友,不必多言,心灵相通。烈日炎炎,它会洒下一片阴凉与奶奶共享;农活劳累,它会抖动枝丫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来消解疲惫;花开时,还会传来隐隐约约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而奶奶,也会对它悉心照料。他们之间紧密又隐秘的联系有时令我也深受震撼。
那方土地的周围,还有一条布满青苔的小水渠,里面流动的是清凉甘美的山泉水。它不仅滋润了土地,还滋润了人们疲惫的心。
奶奶将她对生活的爱全部倾注在了这方土地上。夕阳斜照,她一人,手拿一锄头,头顶一草帽,弯下腰,专心致志地为菜苗松土,清理杂草。纵使汗水将她的衣襟和发尖打湿,汗珠从额角滚落,跌在土里,她仍怡然自得,不时露出幸福的微笑。只有在这时,她才属于她自己。当然,情况有时也会不尽如人意。每到这时,她总紧锁着眉头,嘀咕道:“这天可真是要了命了……”
因为那方土地,我们家一年四季蔬果满盆。奶奶深谙那是自然、土地和勤劳的馈赠。洒在土地上的滴滴汗珠被土地奇妙地转化成四时的馈赠,填充上幸福来回报我们。
因为那方土地,独居的人儿有了可靠的寄托。子女离乡,家中团聚的欢乐气氛早已消散,那方土地填充了她心里的空白,让她有所记挂,有所念想。
一方土地,一个人儿;一番奋斗,一生幸福。